在属于孩子的梦魇里,数不清的亲戚,一句一句踏过孩童微不足道的尊严,只为了驯服一只幼兽,让孩子学会恐惧,学会服从。
这样的梦,迎渡没法反抗。
但李铭书可以。
独孤深领他进来,兴高采烈的翻开了手上的书,仿佛是当年依恋外公,要外公给他讲故事的小外孙。
“外公,我看到这里了,你在学堂读书的时候,老师就夸你聪明,特别喜欢你。我在想,外公你小的时候,是不是读书一点儿也不费劲,什么数学公式、语文课本,看一遍就能记下来!”
李铭书笑着看他,并没有回答他雀跃的询问。
而是伸出手,合上了那本书。
苍老的手指抹过书名,在迎渡什么都没看见的地方,重新出现了“李铭书”三个字。
“阿深,谢谢你这么喜欢看我的故事,但现在,你该把我的命还给我了。”
他笑着拿过独孤深宝贝般捧在手里的书。
无论这孩子怎么争夺,也抢不过属于他的命。
命书回到了他的手里,独孤深依然要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。
李铭书伸手,轻轻抚摸独孤深的头发,像是曾经无安抚李司净般,温柔说道:
“这座山能够实现很多人的愿望,也让很多人像你一样,停留在永不会醒来的梦里。”
“可这不是你的家,也不是你的梦。”
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“这是我的家!我的爸爸,我的妈妈,我的舅舅……”
独孤深的挣扎着转身,去数那些他熟悉的亲人,却只见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间,一望无际的孤独。
他的家人没有了,他没有家了。
彻骨寒冷使他不知所措,唯独李铭书将他抱在怀里,哄劝孩子般出声。
“别怕别怕,外公在呢。”
“外公……”
独孤深哭得不能自已,“我没什么用,我也没有价值,为什么不能让我留在这儿。”
李铭书擦去他的泪水,慈祥的为他解释,就像为年幼的李司净解释。
“因为价值这东西,本来就是不存在的。只有旁人往你身上贴标签,做归类,对你有所图谋的时候,才会谈论到你的价值。”
“这样的衡量标准,根本没有把你当人,而是当成了商品,换作了货物。”
“阿深。”李铭书笑着抚摸他的脸颊,为他驱散泪水残留的寒冷。
“不要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,供人评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