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林瑶“嗯”了声,翻个身又睡了。
“”
雪后天气放晴,顾满仓把积攒的煤末子扫起来,一筐一筐放好,加了两铲黄土,跟搅黄泥一样搅好,在院子里平了一块地,学着村里泥瓦匠做泥砖,一块一块划成煤球,放在外头晒上几天,梆硬硬的就能烧了。
立春之后,顾家坳时冷时热,天气晴好的时候,山风吹在脸上带着春天的暖意,天气不好的时候,那风刮起来比冬天还冷。
不管怎样,冬天过去了,三月中旬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,漫山遍野的野菜悄悄冒了头,没几天功夫,老顾家后面的竹林里也有长出了鲜嫩竹笋。
这一冬天过的缺衣少吃,顾家坳土地肥沃,去年又是个丰收年,虽然大半粮食都给运到北方去了,顾家坳的村民家里也多少留了粮食,城里买不到粮跟乡下也没多大影响。
城里人吃商品粮,乡下人吃自家种的粮食,往年都是这样,无非是粮食多或少的问题。
再说乡下能吃的东西多,不跟城里人一样,吃磨得精细的米面,农村人饿急了,拿来喂牲口的麦麸、谷糠、豆饼、玉米碴子、红薯秧子什么的都能当粮食吃。
这个冬天,顾家坳村民不说吃得饱,但也算有东西吃。
甭管是麦麸还是谷糠,能救命就成。
后山的荠菜、马齿苋肥美鲜嫩,村里的妇女一个个提着篮子就去后山挖野菜。
城里的媳妇儿没吃的,也放下面子,骑着自行车到郊区山里挖野菜。
其中还有不少干部家属呢,跟面子比起来,吃饱肚子最重要。
孙家良家背靠当粮站站长的姑父,家里是不缺吃的。
镇上就这么大,家属院的干部家属都去郊外挖野菜,自家不去显得格格不入不说,还容易招人非议,落下话柄。
孙母多精明一人啊,自然明白其中道理,可她半辈子太太做派,住的是四合院,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好多了,让她跟个粗鄙农妇一样,跨着篮子去田里野菜。
孙母想起来就头痛,孙家大女儿就给亲妈出主意。
反正家里有人去挖野菜就行了,也不拘是谁,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乡下媳妇。
孙母略微有些迟疑,“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她还怀着孩子呢。”
孙家大闺女穿着得体,坐在家里的黑皮沙发上,嗤笑一声。
“妈,你说啥呢,农村那些小媳妇儿怀孩子有啥,在地里生孩子的都有,咱们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,她给家里出出力怎么了”
孙家大闺女神情倨傲,她也有骄傲的资本,作为家里的
这几天倒春寒,镇上shi冷shi冷的,泛着白悠悠的雾气。
林红娜装模作样挎着菜篮子从孙家出来,在长街上转了个圈儿,确定身后没人跟着,转头就去了粮站家属院。
粮站家属院就靠着供销社,左边是长街,右边是菜市场,四通八达的好位置,粮站家属院坐北朝南,一字排开的低矮平房,都是以前镇上大户家四合院拆了院墙开出来的,拆下来的院砖头铺了路。
家属院走廊窄小,屋外过道上放了煤炉子,蜂窝球怕人偷,就放在屋里,墙上订了木柜子,里头放着锅碗瓢盆和筷筒子,这年头家家户户没有厨房,烧饭煮菜的都在过道上,墙上烟熏火燎,墙皮斑驳黑漆漆的,一块一块往下掉。
林红娜嫁到孙家才俩月,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家属院,虽然在孙家人眼里她是个打杂的,可她自己不觉的啊。
有的人家不讲究,过道煤筐子里闻着一股尿骚味,估计是家里养的小崽子在里头偷偷撒的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