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瑶回屋看了看,这人累得没了力气,连被子都没盖,裹着衣服就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过去了,顾时安这两天是真没吃好,整个人晒的又黑又糙,五官深邃冷硬,下巴上冒出些硬硬的胡茬。
林瑶心下一软,忍不住叹口气,把毛巾被摊开盖在他身上,毛巾被上带着熟悉的馨香,顾时安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,睡的又沉又香。
等他一觉醒来,窗外已经繁星密布,屋里开着窗户,晚风把顾家坳特有的麦子清香送进来。
厨房里,林瑶煮了锅鲫鱼汤,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,奶白的鱼汤诱人流口水。
“嫂子,好香啊。”
顾时东跟个小狗一样,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。
大橘也在边上转来转去。
“别馋了,一大锅鱼汤呢,有你喝的。”
林瑶使唤东子去摆碗筷,一锅红薯干加糙米煮稀饭,箅子上馏着鸡蛋羹,再用红辣椒炒点酸笋,一桌晚饭就齐全了。
顾时安嘴角微翘起,刚想走过去帮忙。
林瑶一看见他就没好气道,“傻站在那干什么呢,屋里有洗脸水,先洗洗脸洗洗手,把身上衣服换了,跟个大傻子一样,这些都不知道去做,还要人提醒,这么大的人了,真是越过越回去了,早知道你是个傻大个,没想着这么傻”
林瑶絮絮叨叨,满嘴的嫌弃话,顾副局长心里却是喜滋滋的,老婆说什么,他就听什么。
六月末,随着今年夏粮的丰收,云水县停工了数月的各大工厂总算到了开工的日子。
因着林瑶预产期在七月份,这天一家人两人吃完早点,就开始收拾行李家具,准备搬回大杂院了。
夏日天亮的早,清晨路边野草犹带着露水,张二舅就赶着家里的老驴车来帮忙搬家了。
去年家里搬家是张大舅来,今年来的是张二舅。
张大舅其实也想来,大队里忙着割麦子呢,东方红二百多亩麦子,站在山岗上眺望,一望无际的金黄的金色麦田,村里的大人小孩齐上工,饿了一个冬天了,总算能有口粮食吃,大家伙儿心里火热,夜里将镰刀磨好,天不亮就下地忙活了。
张大舅是大队长,不在村里盯着不行,就是张二舅也是空着肚子抽空来的。
张翠兰晓得张二舅没吃早饭,嘴上念叨,手下马麻溜儿,给下了碗细面条,卧了个雪白的荷包蛋,里头猪油放的香香的,张二舅裤脚挽的老高,端着碗呼噜呼噜吃起来,他胃口大,一碗面不够吃,又用筷子穿了两个苞谷面窝窝头,抹了把嘴,“行了,你舅舅我是个粗人,别瞧着了,咱开工开工。”
张翠兰怼他,“开什么工,又不是建房子。”
张二舅大咧咧,“一样,都一样。”
林瑶笑了笑,二舅舅直肠子心里话藏不住,跟张大舅完全是两个性子。
都说外甥随舅,还真是如此,顾时安胃口大像二舅舅,话少稳重随张大舅,至于东子这个家伙儿,欢脱咋呼
老话说不能背后说人。
她正想着呢,东子个臭小子呼啦啦跑过来逗毛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