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六,顾副局长穿了件黑色套头毛衣,整个人挺拔的如同院子里的松竹,把下巴上咬出来的几个小牙印一并遮住,人模狗样去上班了。
林瑶一觉睡到八点多,起来洗脸刷牙,吃了一碗热腾的小米粥,一个白胖的水煮蛋,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窗户前拆劳保手套。
前头她趁着家中无人,在空间里溜达,整理物资的时候,发现了一货柜五六十年代的劳保手套。
这些劳保手套压在最角落里,林瑶懒懒散散,到现在才发现。
那一货柜劳保手套少说也有几千副,放在空间里也是堆灰,张翠兰念叨着老儿子的毛衣裤又短了一截,想把自己的毛衣拆了给老儿子絮上。
林瑶就说自己那里还有毛线票,把这个活儿揽过来了。
其实她手里盆光碗净的,毛钱票是真没有,劳保手套倒是数不清,家里用不上,林奕那边这可是宝贝。
林瑶拿出十来双拆了捆成球,一边拆一边盘算,找个机会看能不能再给大哥寄去些,捆成六七捆,就能织一身新毛衣新毛裤。
林瑶干活慢,拆了一上午才捆了两个毛线球。
顾兜兜让奶奶抱大屋去了,张翠兰给小胖子喂了一碗鸡蛋羹,哄着孩子睡了,瞅了瞅天儿,也到了烧午饭的时候了。
休息了会,张翠兰舀了瓢冷水咕隆往水盆里倒水,然后加了些白菜叶剁碎和麦麸掺在一块儿去喂兔子。
这几天飘了几场小雪花,顾满仓搓了搓手,拎了扫把开始打扫院子,屋前的竹林落雪,外头风一吹全满院子的飘,落在地上不及时扫干净,早上上冻摔个趔趄就不好了。
顾满仓扫完院子,又出门倒垃圾,倒完垃圾,正好碰上张二舅穿着棉袄,外头罩着补丁摞补丁的斜襟大褂,挑着一筐子白菜往大杂院走。
顾满仓忙把张二舅迎回家。
这天冷的,张二舅一路上紧赶慢赶,冷风直往脖子里灌,腿脚都冻的梆梆的没知觉。
张翠兰冲了一搪瓷缸姜糖水过来,让张二舅喝了驱寒气。
张二舅进了老顾家,先围着炉子烤了烤手,才大刀金马的坐下,咕咚咕咚小半缸子,辛辣带着甜辣的糖水从喉咙窜到胃里,舒服的打了个嗝儿。
张翠兰埋怨道,“大冷天的,咋不等天暖和再进城?”
张二舅咧嘴笑,“没事,这么多年习惯了,咱娘惦记着家里没菜吃,让我送一筐子来。”
说着撩开竹筐上的麻袋给妹子看。
有自家种的土豆、地瓜、白菜,还有一捆水嫩的大葱,一篮子晒好的山蘑菇、黑木耳、栗子什么的。
张二舅又道,“咱家平子也进厂了,在省城供电厂上班。”
张平就是张大舅家的老二,这孩子学习好,在省城读中专,毕业分配进了省城供电厂。
张翠兰眼睛哧溜一亮。
“咋,二哥平子当电工啦?”